秋天的最后一场雨雪,总是藏匿着巨大的秘密,绞着劲儿。北风紧贴土地盘旋,所有和植物相关的讯息都以枯叶呈现。当寒潮走城,灯在窗内哑默,人也是。该冷了,无非穿得会重一些,这不算什么,还有就是咳嗽的人更多了……
我有八个柚子,是有人从江南自家庭院摘下寄来的。我吃了两个,剩下的放到书架上。每次走到那里,都有一股清甜的香,就好像我也有了一片柚子林。河南的烧饼,平谷的水蜜桃,大荔的冬枣,锦州的辣白菜,常被投喂,体重还是跌到两位数。竞男会突然在微信里喊,姐你想吃点啥不,给你买啊。我非常肯定而清晰地回答,折现就行……
历尽人事,无非衣食住行,就在饿与撑之间还有一种状态,叫不饥不饱,据说也是最为健康的体感。煮饭用一人食小锅,炒菜用六人量大勺,今年的菠菜鲜嫩,焯水后锁进保鲜盒,随后两日用来炒蛋,煮面,扔进鸡汤,或是各种冷拌……
新一季的《地球脉动》,已经能明显听出旁白者的苍老,“冰海天使和海蝴蝶都没有视力”,叙述得慈悲又平静,过去这许多年,还是那个特别喜欢的声音。纯粹的人适合做艺术家,不被世俗困惑与打扰,成不了艺术家的倒是早早都去成了家,而后慨叹,命运的齿轮从来就没有旋转……
有时盯着楼下施工的作业车一整天,看庞然大物是怎么伸出钻头和铲子,如何将柏油路面打开,再缝合。声音不讨喜,就用音乐掩埋。平原花开,山峦月渡,可以仰望,可以想象。冬天从不会缺席,冷锋冷刃,我不喜欢讲话,总能在这个季节中找到合理的借口。不内疚,不忧愁……
走进一座寺庙,顿觉很厚,又很透。佛前喃喃自语的善男子善女人们,都会在俯身的瞬间种下一门心思,互不相问,自认命带香火气,心有灼烧痕,日复一日,信以为真。既不想活在别人的口舌中,也不必活在别人的想念里,活着,如同一碗白粥,不浓烈也不甘醇,文火始终,不会死去,而已……
前段时间频繁在高铁上,车窗外的麦田就好像预设的场景,让我突然忘记是出发还是回程,好像都是,又都不是。暮色降临,哥哥下班赶到病房,父亲就会催促我离开。你快回去吧,你妈自己在家我不放心,她胆儿小,还怕孤独。回去的路上,我收紧衣领,我胆子大,也从不怕孤独……
不怎么擅长回忆,因为下意识是个妖怪,会在回忆中添油加醋,好好的风景也会变成一盘菜,可惜了。回忆有回忆的去处,未来有未来的定数,现在正从未来变成回忆,什么都不会也不必留下,冬天终究如此这般到来……
当周遭的一切如水流过,难免夹杂着匆匆人影,有时冰冷,有时滚烫。能作出反应的时候越来越少,少有惊恐,少有愤怒,不会欣喜,不再盼望。有人指责,随他;有人离去,随他;有人慌着辩解,随他;有人自顾移情,随他吧。都会发生,也常有改变,懒得动一点脑筋,被动着,竟然快乐着……
立冬日,一山雪色,一海江湖。其寒何如,去过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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